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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艷骨攔路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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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是惡鬼的哀嚎聲,我告訴司命走上符光之後就不要去理睬那些惡鬼。他看起來雖然有點傻乎乎的,可是這些還是聽懂的。

“夫人放心,我雖然不懂這些陰陽術,但還是明白鬼叫魂這一說法的。”

我點點頭,一邊目不斜視的往前走,一邊和他說:“雖然說鬼叫魂只對生人管用,但是在這種地方,叫魂的鬼太多,你又是和我這個生人在一起,難免會收到影響。”

身後突然沒有了聲音。

我好奇的轉過頭,卻是發現司命站在原地,笑著看我。

我疑惑道:“怎麽了?”

司命說:“夫人好像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樣。”

“哦?”我來了興趣,放慢步子,說道:“哪裏不一樣?”

“雖說司命這是第一次見到夫人,但是之前也從其他人口中聽過一二。原以為夫人是個很難相處的主子,可是今天看來,也未必如此。”

這話說的我既愛聽,又不愛聽。

我問他:“你聽誰說的?”

司命有些訥訥,但是有不敢不回答我的話,我見他思忖了一番之後,斟酌道:“其實幽暗城裏有很多鬼都議論過夫人,生人和鬼畢竟不一樣,夫人不必太介意。”

我哭笑不得,這話題明明是他說起來的,最後反倒讓我不要介意起來了。

我一邊走一邊想,江楚城身邊這三個鬼,可真是有意思。

程術做事一板一眼,司命看起來比較好騙,而艷骨……大概一心一意的只想著幫助他一個人吧。

想了想,我又覺得也不能這麽說。雖然之前江楚城和我說了艷骨並沒有多大的問題,但是我始終覺得她沒安好心。

難道我真是吃醋了?

這麽想著,我已經要和司命走到了頭。

可就在這時候,符光忽然暗淡了下去,一陣陰風猛地從背後刮來,司命喊了一聲:“夫人小心!”話音還沒有蘿,就被那陣風刮到了泥潭裏。

“司命!”

我喊了一聲,但就是這麽一眨眼,司命就沒了蹤影。

我皺起眉,戒備的轉頭看向風來的方向,卻是看見了一個艷紅的身影,從符光來的方向,朝我款款走來。

我有些訥訥的喊出了她的名字:“艷骨。”

不消片刻,艷骨便來到了我的跟前,先是朝我福了福身,而後嬌媚一笑:“夫人。”

那笑容看得我極其不舒服,而且更加讓我詫異的是,這不過一會兒工夫,她身上的鬼氣怎麽就變得這麽濃重?簡直就像剛從鎖魂臺出來一樣。

我沒有跑也沒有動,只是拍了拍衣服,說道:“真是巧,我剛才還在心裏想了你一下,轉頭就看見你了。”

艷骨拉長調子哦了一聲,她再次走過來的時候我才發現,她居然還是飄在這符光上的,怪不得我剛才半點都沒有察覺到。只是我稍微有點意外,這別的鬼別說是飄起來,連走路都有點困難,她又是怎麽做到的?

“夫人好像十分疑惑的樣子。”

我誠懇的說:“當然,司命怎麽看都比你厲害一點,但是他都已經掉下去了,你居然還能在這上面站著。”

艷骨朝我拋了個媚眼:“誰讓他對奴家一點防備都沒有呢?”

聞言我看了一眼那泥潭,無意間看見了我剛才給司命的那張符紙,想著司命應該是沒事,這才放下心來。我看著艷骨,問道:“剛才那會堂崩塌是你做的?”

艷骨一臉無辜:“夫人怎麽會想?奴家要是有那個掀翻鬼市的本事,哪裏還會站在這裏和夫人說話。”

她說話的時候還不忘挑釁的看我一眼。

這下我明白了,她是過來找我撕逼的。說不定一言不合,還打算跟我打一架。

我嘆了口氣,正要開口,卻又聽見她幽幽的補充道:“是主人吩咐的。”

“……”

我一臉驚奇的看著她,好半天都不知道要說什麽好,於是幹脆笑了兩聲。

她可能是覺得我這個樣子讓她的自尊心受挫了,語氣一改之前的嬌媚,倒是有些惡狠狠的說:“夫人笑什麽?”

我說:“你沒聽過一句話嗎?”

“什麽?”

“不知道做什麽的時候,只要笑就好了。”

“……”

艷骨神色一凜,眉宇間盡是怒氣:“夫人可是不相信奴家?”

這話不管說給誰,都沒有人會相信吧?

我摸摸鼻子,有些感嘆的說:“可能以前我還會相信,但是現在,你這挑撥離間的手段也太幼稚了。你應該多跟清寂學學,他在這方面可是一等一的高手。”

當初可不就是他害我差一點就被江楚城在門外關一夜?

越想我越覺得艷骨太嫩了,可這麽說也不對,畢竟她歲數比我太多了。

“哦?那夫人覺得,除了主人,還有誰有這樣的本事呢?”

我彎了彎唇角,沒有說話。

能有讓鬼市崩塌的本事的鬼,光是我知道的就有好幾個。除了長嶼之外,每一個都是玩弄心機的好手。因著我現在身上也沒有符紙了,只能一邊和艷骨說話拖延時間,一邊想別的辦法。

大概是我太久沒有吭聲,艷骨又有些憋不住了:“夫人倒真是瞧不起我們這些下等鬼!”

“……”

我簡直是哭笑不得,這艷骨今天是吃錯藥了嗎?怎麽說話瘋瘋癲癲的?要不是手機不能錄鬼的聲音,我真的很想把她這些話錄下來,然後下次放給葉弛聽聽。

神經病啊。

“你和我說了這麽久,到底要做什麽?”我嘆了口氣,問她。

艷骨一笑:“夫人這般聰慧,難道猜不到嗎?”頓了頓,又接著說,“其實奴家本來不想這麽快的,畢竟感情還是細水長流的好。可是夫人竟然突然恢覆了記憶,靈力也恢覆了,這倒是讓奴家十分的惶恐。”

“哦……”我恍然,“所以你現在就是趁著江楚城不在,想把我殺了,然後跟司命說我是被別的鬼殺死的?”

艷骨說:“夫人果然聰明。”

“你是……傻嗎?”我終於忍不住了,“別說我現在靈力還沒有完全恢覆,就算是之前,你這樣的鬼,來一只我也是收一只好不好?”

以前我覺得這麽多年來,我遇見的腦回路不正常的鬼只有清寂一個,可是現在我覺得,比起清寂來,這艷骨更加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說話也是牛頭不對馬嘴。

不過他倆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讓人十分的想揍他們。

“夫人口氣倒是不小,既然這樣的話,奴家倒是要試試了!”

說著她就朝我撲了過來,我一個閃身躲了過去,過後拍拍胸脯,心有餘悸的想著還好這符光制造出來的路比較寬,不然我就真的要掉下去了。

“哼!夫人以為,你逃得過第二次嗎!”艷骨獰笑一聲,張開手指,指甲在這一刻暴漲,眼看著就再次要朝我撲過來。

我嘆了口氣。

她這是要變煞的節奏?

“我在他身邊待了四百年,勤勤懇懇,任勞任怨,不管他做什麽我在他的身邊,可是你呢?你去了哪裏?你根本就不愛他!你不過是一直在接受他的給予,從來都沒有為他做過什麽!憑什麽你能夠在他身邊!我做了這麽多,他都熟視無睹!”

我靜靜的看著艷骨,過後慢吞吞的亮出了銅錢劍。原本出來的時候我是沒打算帶這東西的,但是葉弛不知道怎麽了,就是非要讓我帶上。剛才要不是艷骨突然朝我撲過來,我都忘了我還帶著這個。

現在想想,她真是有先見之明。

我咬破手指,一邊將血塗在銅錢劍上開光,一邊緩緩開口:“我本來想,你只要一直安安分分的,我就不會做什麽的,因為他需要你來給他渡魂,並且不會接受我的。可是沒想到你這麽按捺不住,想來殺我……”

我頓了頓,目光落在艷骨身上,淡淡道,“我吧,性子雖然是溫吞了一點,看起來又十分麻煩的樣子,遇見事情,第一個念頭肯定是看看能不能跑。”

“你照顧我的女兒,我對你很是感激。你說得對,我的確沒有為他做過太多的事,因為他從來都不需要我做那些……”豎起銅錢劍,視線變得有些冰冷,“我知道自己也許配不上他,但是這並不代表,你就能欺負到我頭上來。你跟了他四百年,可是我在好幾百年前就已經和他在一起……我認同你剛才說的所有事,可唯獨有一點,你說錯了。”

“我愛他,一點都不比你少,不比這世上任何一個人少。”

艷骨哼笑一聲:“上下嘴皮一碰,誰都可以說愛,但你又做了什麽?”

說完她便再次飛身向我襲來,我站在原地沒有躲,只是在她快要到面前的時候,我將銅錢劍拋向了空中。

人是憤怒的時候總是會失去理智,鬼也是一樣。

當艷骨看見我這麽做之後,第一個反應便是放聲大笑:“我的夫人!你莫不是被我氣糊塗了吧?竟然在這時候將銅錢劍扔了?”

我笑了笑,兩手結印,過後有些可悲的看著她:“我剛才還在想,你們三個裏面,一定是司命最笨。可是現在看來,你才是最傻的那個。你擡頭看看,我的銅錢劍在哪裏。”

聞言,艷骨立刻驚愕的擡起頭。

剛才我將銅錢劍扔出去的時候,就已經念了咒。那一把銅錢劍罩在艷骨的頭頂,在她擡頭的那一刻,立時發出金光。

最後我還是沒有殺掉艷骨。

一來是我本來就沒有打算殺掉她,怎麽說她都是跟了江楚城那麽多年。她說的很對,在我沒有在他身邊的時候,她都一直陪著她。只是光這麽想想,我就覺得有些不舒服。

可是之前江楚城在聽我說她好像有點不對勁之後,並沒有表現出要殺她的意思,我又何必多此一舉?

二來……

就是當我把銅錢劍扔出去的時候,在震懾到艷骨的同時,也引來了旁邊的鬼。我身上的陽氣終於在這一刻大現,加上身上靈力充沛,這種時候無非最吸引那些厲鬼。

所以我決定還是快點跑比較好,在那之前,我還順便把已經掉在泥潭裏的司命撈了起來。

“夫、咳咳咳咳咳、夫人。”

司命一開口,咳出來的全是已經化成泥水的惡魂,我將他扶起來,問道:“你還能走嗎?”

司命點點頭,視線落在一旁躺著的艷骨身上,有些錯愕:“艷骨怎麽在這兒?”

我也懶得跟他解釋,催促道:“吃錯藥走錯路了,咱們趕緊走。我身上的陽氣已經洩出去了,再待下去我就是真的沒辦法帶著你出去了。”

他一頭霧水的看著我,看起來還想要問,在那之前我立刻用眼神制止了他。司命喉頭滾了滾,這才終於閉了嘴。

因為剛才符紙被艷骨破壞,後面的路我走的是十分的艱難,好幾次都感覺步子穿過了腳下的符光,快要踩在那泥潭裏面,但好在司命終於回過神來,每一次都眼疾手快的抓住了我。

身後是厲鬼的咆哮,那些原本在會堂裏正襟危坐,把自己打扮得跟人一樣的鬼物,在聞見我身上的陽氣之後終於現了原形。其實之前我給司命符箓的時候,就是害怕他也會這樣。

我悲哀的發現,自從恢覆了記憶之後,我好像對這些鬼物都漸漸的不再相信。

江楚城不在,我做什麽都只能靠自己。

就這麽倉皇的跑了一路之後,我們倆總算是從會所的大門裏走了出來。我喘著粗氣,並沒有放松警惕,因為我發現即便是走出來,外面也依舊是一副霧氣繚繞,鬼氣森森的樣子。

這就說明我還沒有真的回到陽間。

想了想,我對司命說:“我們當時到這鬼市來的時候,是怎麽進來的?”

司命說:“因為我們當時在的位置就是那個時候陰陽兩界交換的點,加上我和主人身上的鬼氣,坐在車裏也能被帶到這裏來。”

我有些頭疼:“就是說,除非江楚城回來,否則我們暫時回不去了?”

司命訥訥的點頭:“光靠我一個人……大概是不行的。”

他說完我忍不住問道:“剛才那一陣陰風吹來的時候,我瞧你一點還手的機會都沒有,你……”

司命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他那慘白的臉上居然還染上了一抹不自然的粉紅:“忘記和夫人說了,我雖然跟在主人身邊最久,但都只是替主人收集收集消息,幾乎就沒有動過手。”

“……”

剛才看他在會堂裏一副要殺人的樣子,還以為他很厲害呢。沒想到……

我忍不住捂著臉,所以江楚城讓他帶著我離開,到底是要讓我保護他,還是讓他保護我?

“夫人!”

正這麽想著,司命忽然又喊了我一聲。

我吸了吸鼻子:“怎麽了?”

司命指了指前面:“那個人,是陸嚴。”

聞言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看見臺階下面那個穿得西裝革履的男人,而那個叫溫禹的女生也跟在他的身邊。陸嚴皺著眉,似乎正在給溫禹說著什麽,但剛說了沒兩句話,溫禹就轉過了身。

我眼睛瞇了瞇,想起之前溫禹和我說的那番話,於是對司命說道:“你在這裏等著我,我過去看看。”

說著沒等司命回答,我便賊頭賊腦的走了過去。會所前面是一個小花園,我貓著腰湊過去躲在花臺後面,這下聽清了那兩人的對話。

“你不是和我說,那個女人和你說只要把鬼玉交給那個叫清寂的人,我們就能從這地方出去嗎?為什麽我們現在還會在這裏!”

我:“……”

清寂。

又是清寂。

我咬牙。

真是好樣的,現在不來阻礙我找珠子了,就開始在這種地方玩花樣。那看起來,艷骨多半也是受了他蠱惑。

我沈下心,繼續聽他們說話。

“我怎麽知道啊?這是那個女的說的,又不是我說的。之前你不是自己還說那個女的不簡單嗎?現在有跑來怪我,陸嚴你這人真的很煩啊!”

“你說什麽?”

“算了算了,我懶得跟你說,反正不管我做的怎麽樣你都是會罵我的。你有力氣在這裏和我吵架,不如想想怎麽把那個鬼玉拿回來吧。”

我挑挑眉,心裏面有些詫異,那個鬼玉不是假的嗎?清寂要著有什麽用?

溫禹說完這句話之後,那邊就沒有了動靜。過了好一會兒,一陣腳步聲傳來,我趕忙往旁邊躲了躲,等那腳步聲過去之後才慢慢的露出頭。

剛才走過去的人應該是陸嚴,而現在溫禹一個人站在花壇的另一邊,百般無聊的踢著腳邊的碎石子。我左右看了看,確定陸嚴沒有在附近之後,才慢悠悠的走到了溫禹身後。

“嘿,陸嚴的眼睛。”

我想起之前江楚城給我說的。

溫禹嚇了一跳,看見我之後誇張的拍了拍胸口,說道:“是你啊,你嚇死我了。”

“抱歉抱歉,看見你太激動了……”我說,過後又問,“你怎麽從那裏面跑出來的?”

就算沒有後面艷骨的阻攔,我也司命也是費了好大的勁兒,但看剛才溫禹和陸嚴的樣子,他們倆似乎很輕松的就出來了。

但溫禹似乎不是很想回答這個問題,支支吾吾半天也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我猜想是不是有人對她說了什麽,只好換了個問題:“你剛才為什麽給陸嚴說,是我讓你和陸嚴說,讓他把鬼玉交給別人的?”

那一瞬間,我看見溫禹瞳孔一縮:“你、你在說什麽啊?我怎麽一點都聽不懂?”

我看著她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她被我看的有點不好意思了,癟癟嘴說道:“我就是隨口說說啦,不那麽說的話,陸嚴不會相信的。”

“那到底是誰讓你把鬼玉給清寂的?”

溫禹瞥了我一眼,她的眼珠子下意識往左看了看,我立刻了然,於是在她開口之前,我幽幽說道:“我這個人呢,脾氣不太好,而且不怎麽喜歡被人騙我,要是我知道誰騙我的話,我可能就會……”

“你要幹嘛啊?”溫禹嚇得大叫。

我說:“不怎麽樣,看樣子你們應該是在找出去的辦法?你告訴我的話,我就告訴你怎麽出去,怎麽樣?”

溫禹說:“那我怎麽知道你是不是騙我?”

我聳聳肩:“那就算了吧。”

說完我轉身就要走,剛邁出去兩步,溫禹又把我拉了回來:“等等等等,你真的知道怎麽從這地方出去?”

“騙你幹嘛……”我一臉坦然,語氣真的連我自己都要相信了。頓了一下又問,“我看你們來的時候不是很輕松嗎?怎麽現在還出不去了?”

“哎呀,你不知道啦,我倆被騙啦。”溫禹一臉郁悶,“陸嚴先前拍了那個鬼玉,我們本來都打算回去了,誰知道有個穿著西裝的男人走過來問我們想不想要更好的東西。陸嚴是什麽人啊,一聽見有好東西,眼睛都快綠了……然後我們倆就莫名其妙的到這裏來了。”

西裝革履的……男人?

我低下頭,看著溫禹踢石子的動作,猛然想起當時陸嚴和溫禹走了之後,江楚城問司命話是不是已經帶到了。那就是說,讓溫禹和陸嚴到這鬼市裏來的人,是江楚城?

我記得當時司命還提到了另一半鬼玉……

另一半。

我楞了楞,那意思是不是就是說,他們手裏已經有了一半了?

“餵,你怎麽不說話了?”溫禹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我回過神來,對她說:“所以讓你把鬼玉給清寂的人,到底是誰?也是那個西裝革履的男人?”

溫禹搖搖頭:“不是,是另外一個。不過他也穿著黑色的衣服……不對,那人打扮可奇怪了,應該是黑色袍子,穿的像個古代人,應該是個鬼吧,就是他頭發是淡金色的。”

我瞳孔一縮。

淡金色的頭發,黑色袍子。

那可不就是長嶼嗎!

他怎麽會和清寂勾搭在一起!

我一陣頭疼,只覺得事情越來越混亂了。揉著額角好半天都沒有消化過來,溫禹在一旁擔心的看著我:“你沒事吧?看起來臉色好像不太好的樣子啊。”

“沒事。”我說話都有點虛弱,“那那個男的後來去哪兒了,你知道嗎?”

她又搖了下頭:“不知道,陸嚴按照他說的,把那個叫鬼玉的東西給了清寂之後沒多久,那會堂裏就開始崩塌了。”

她不說我都還忘了。我打量著她:“那裏面全都是惡鬼,會堂的崩塌讓那裏面的陰陽路也跟著塌陷了,你們倆是怎麽出來的?”

這一回溫禹總算是開口,她扒拉了一下頭發,有些茫然的說:“其實我也不知道,感覺好像一眨眼就到這裏來了。出來之後我和陸嚴就想找地方出去,可是你看,到現在都沒有找到,陸嚴那個家夥還氣的離家出走了。”

說完溫禹又一臉期待的看著我:“我已經告訴你啦,你是不是可以帶我出去了啊?”

黑市中既然有陰陽路,那麽就一定有陰陽之門。雖然我暫時還不知道那道門在哪裏,但是只要找找應該還是可以的。

只是有一點我剛才沒有想到,江楚城既然讓司命帶著我離開,但是司命又為什麽會說他也不知道怎麽出去?還是說他也是騙我的?

我有點頭疼。

自從恢覆記憶之後,我便覺得腦子裏亂成了一鍋粥,很多事情都有點理不順的感覺,不但這樣,連帶著我的思考力也下降了一些。

我看了溫禹一眼,又看了看身後的會所。因為之前我身上陽氣外洩的原因,那些鬼還在原地嗅著那味道,這倒是給了我一點時間。只是我並沒有在會所前面看見司命。

他去哪兒了?

我不由得往那邊走了兩步,溫禹一把拉住我:“餵,不要再過去了,再過去那些鬼就能看見你了。”

我訝異的回頭:“你怎麽知道?”

溫禹一楞,過後支支吾吾的說:“我、嗯,我能看見一些這東西。”

我正要說話,會所的門卻突然在這時候打開。那一瞬間,沖天的鬼氣從裏面冒出來,原本漆黑的天在這一刻就跟掉進了墨缸裏一樣,就連縈繞在外的霧氣也有逐漸變黑的趨勢。

我趕忙捂住嘴,對溫禹說:“捂著嘴,鬼氣太濃,已經逐漸變成瘴氣了。”

溫禹聽著就要嚇尿了;“瘴、瘴氣?那是不是我們會死在這兒?”

我搖搖頭,沒有說話,剛想從懷裏摸出符紙來,卻想起最後一張符紙在那門裏的時候已經用光了。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啊……

我訥訥的想著。

其實也不是不能和那些鬼打一架,但要是這樣的話,靈力耗損就太大了。誰知道這鬼市裏面的鬼到底有多少?認真的思忖一番之後,我還是決定秉承我一貫的作風: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於是我清了清嗓子,對溫禹說:“咱們快跑。”

溫禹就有點傻眼了。

“你不是陰陽師嗎?剛才你那麽輕易就發現了我的屏障,居然不能對付那些鬼?”

我攤攤手說:“沒辦法啊,我符箓用光了,畫血符倒也是可以的,但是照這個情況,就算是我把身上的血放幹了,我們也不一定能夠逃出去。”

我話還沒有說完,溫禹就要哭了:“你……那你到底有沒有辦法出去啊?你這不是忽悠我呢嘛?虧我還這麽相信你,現在陸嚴也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我、我……”

說著說著溫禹眼眶裏當真蓄積起了眼淚。

我驚奇的想著,這種眼淚說來就來的本事真是太厲害了。

我摸摸鼻子,看了看會所門口還在找著我們的鬼,對她說:“我沒有騙你,只要能夠找到陰陽之門就能出去。”

溫禹茫然道:“陰陽之門?那是什麽?”

我剛動了動嘴巴想要和她解釋一下,就看見她臉色一變,驚呼道:“那些鬼過來了!”

我連忙回頭,果然發現有一團黑氣正在朝我們這邊靠近。於是連忙推了溫禹一下:“啊啊啊快跑快跑!”

一邊跑我一邊咬破手指,在掌心上畫下血符,那黑氣只要一靠近我們,我便用手掌朝後打一下。溫禹臉上的表情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了,她大喘著氣,對我說:“媽呀,你真厲害,這招叫什麽?你能教教我嗎?”

“不教。”我隨口道,“教了你也學不會。”

說完又想起之前在會堂裏的時候,她不是挺厲害的嗎?還能把我和江楚城隔開來。於是在對付那些纏上來的黑氣的時候,我抽空問道:“你之前不是挺厲害的,把我和那只鬼都隔開了嗎?現在怎麽一下子什麽都不會了?”

“哦,”溫禹說,“因為我只會這麽一招啊。”

我還沒有說話,她便又開始絮絮叨叨的說:“你應該知道我有一雙靈眼了吧?從小到大我就老看見這些東西,從記事開始就能看見啦……那時候我就老哭,覺得臥槽這什麽玩意啊,怎麽這麽嚇人。我就和我媽說了一下,結果我媽就把我趕出門了,然後後來我就被一個古古怪怪的老道士收養,教了我這麽一個法術。本來我還想學點別的東西,可是他教完我這個之後,就死了……你說我是不是好可憐?”

我:“……”

我同情的看了她一眼,正想說我還認識一個比你更可憐的,下次介紹你們認識。話還沒說出來,肩膀就被抓了一下:“嘿嘿嘿嘿,小道士,你這是要去哪裏啊?”

我轉過頭,發現抓住我的是一個胖子,哦了一聲,想起來這好像就是之前在會堂裏一個勁兒讓那長舌鬼開箱子的那只鬼。我面無表情的一掌拍在他的臉上,那胖子大叫一聲,瞬間就變成黑煙消失得無影無蹤。

“哇……”

在溫禹發出感嘆之前,我趕忙開口:“快快,咱們快找陰陽之門。”

溫禹點點頭,轉頭就要和我分開跑,過後又回過身來:“陰陽之門長什麽樣?”

我對她招招手,讓她過來一點。溫禹哦了一聲走過來,我立刻咬破手指同樣在她手臂上畫了一道符。溫禹一喜,眼看著又要發表感言了,我立刻說:“這是血符,可以用來對付那些鬼。但是因為你本身沒有靈力,所以只能用三次,三次用完,你就沒有機會了,明白了嗎?”

見我一臉嚴肅,溫禹忙不疊的應了:“我知道了。放、放心吧,我會盡量不給你拖後腿的。”

其實我想說拖後腿也沒事,反正等下我們要分開。但想想這麽說的話,說不定能把她給嚇死,所以還是咽了回去。

身後厲鬼哀嚎,頭頂紅月懾人,陰風不斷地從四面八方吹來,因為要交代的事情有點多,我幹脆拉著溫禹躲進了離會所有些距離的一處小巷子裏。

剛才我已經發現了,這個鬼市其實就是另一個時空裏的Y城,雖然說很多建築都變得不一樣了,但是好在一些標志性的還在。

因為一路上我都用術法做了短暫的遮掩,那些鬼一時半會兒還沒有追上來。趁著這個機會,我對溫禹說:“你聽好了,陰陽之門是兩道門,一道門通往陰司,一道門通往陽間。兩道門的坐標應該是對立的,為了節省時間,我們就分開行動。”頓了頓,我繼續說,“陰之門為光,陽之門為暗。這個鬼市裏任何發光的東西,你都不要接近,否則一不小心就會誤入陰間,到時候我也沒有辦法救你了。”

溫禹聞言立刻收斂起剛才嬉皮笑臉的樣子,沖我點點頭:“我知道了。但是如果……我發現的是陰之門怎麽辦?我……”

她沒有說完,但是我已經猜到了她後面的話,朝她笑笑:“如果你發現的是陰之門,那你就找個地方躲起來,我會來找你的。說起來,你就這麽走了,不管那個叫陸嚴的了?”

不說還好,一說溫禹就有點生氣:“管他做什麽?他說不定早就走了,反正他也從來沒有管過我……”說著溫禹頓了頓,“你之前是不是問過我那個叫清寂的?其實剛才我沒有說實話,會堂是那個叫做清寂的人弄塌的……你之前猜的沒有錯,帶我們出來的那個人的確是那只穿的跟古代人一樣的鬼。”

我一楞,沒想到溫禹會在這個時候跟我坦白。

但我還是點點頭:“好,我知道了,謝謝你。不過我還有一個問題。”

溫禹看我:“什麽?”

“你不是說你知道那個箱子裏面的是什麽嗎?之前你和說我是一個人,那你知不知道是誰?”

說到這個溫禹就皺起了眉頭,她看了我一眼,像是做了什麽決定一樣,點點頭,又搖搖頭:“我沒有騙你,那裏面的確是一個人,但是我不認識。我也是在無意間聽那個叫清寂的人說的,說什麽,只要有這個東西誰誰誰就一定會來。”

溫禹皺著眉頭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到清寂說的那個誰誰誰,到底是誰。

……但是我覺得我應該能猜到了。

“哦,對,你看我說著說著又跑題了。不好意思啊,我這個人有時候腦袋就是會放空,你不要介意。”溫禹撓撓頭,繼續說,“那個箱子裏面的,好像是一個女生。”

我渾身一震:“女生?”

溫禹點點頭:“我知道的就是這麽多了,你、你再問我也不知道了。”

我訥訥的沒有說話。

感覺腦子裏好像有什麽東西呼之欲出,但是這突然的一下就是想不起來。

按照溫禹的說法,那個那麽箱子的主人很有可能就是清寂。會堂也是清寂弄塌的……我心頭一凜,低呼道:“完了,我搞錯了!”

溫禹有些不明所以的看著我:“什麽弄錯了?”

我舔了舔嘴唇,心裏頭有些著急。

江楚城之前說過,那個箱子裏的東西是他要的,這麽聯系起來看的話,清寂的目標很有可能是放在他身上了!先前我看到的那盞魂燈一直都誤導了我,讓我以為有人的目標是我,所以江楚城和我說讓我跟著司命回來的時候,我沒有反對,這也是其中一個原因。

但是這些顯然已經被清寂猜到了!

他的目標是江楚城!

越想我心裏越是著急,於是對溫禹說道:“咱們現在開始就要分頭行動了,如果你發現了陽之門,你就自己進去,不管在裏面看見什麽東西,都不要回頭,知道嗎?”

溫禹點頭說了聲好,分開之前,她突然喊住了我:“那個……你要是在路上遇見了陸嚴,他要是還沒有出去的話,你能和他說說,讓他來找我嗎?”

我楞了一下,嘴上說了聲好,心裏又想著這溫禹挺好玩的,剛才還說不管他,現在就改了口。

過後又聽溫禹小聲說:“雖然他對我不怎麽好,但是萬一他真的在這裏出不去,我以後就真的要露宿街頭了。”

我摸了摸鼻子,這也是個有故事的人啊。

從小巷子出來之後,我和溫禹便分開兩頭走。其實我多少還是有點擔心,因為她就只會那一個術法,要是真的路上遇見惡鬼攔路,那一道血符是完全不夠的。

但是溫禹不知道怎麽了,跟我說完那番話之後,整個人就跟打了個雞血一樣,渾然不見先前的慫樣,還信誓旦旦的和我保證說一定會活到跟我下次見面。

“好,那我們就這麽說好了,待會兒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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